传说从纸扎匠开始第93章 稚童藏机
冰冷的夜风如同刀子般刮过陈七童的脸颊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体内翻腾的气血和灵魂深处传来的阵阵虚弱与刺痛已经占据了他全部的感知。
他像一头被猎犬追逐的受伤幼兽凭借着求生的本能和对路径的模糊记忆在漆黑一片、如同迷宫般的王府后院中亡命奔逃。
右腿膝盖处的麻木感早已被撕裂般的剧痛取代每一次落地都仿佛有钢针扎入骨髓。
强行引动寂灭本源的反噬如同冰火交织的毒焰在他经脉中乱窜所过之处带来冻结与灼烧的双重痛苦。
心口的魂灯残芯更是光芒黯淡到了极点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只留下那片永恒的冰冷虚空。
唯有腰间那枚阴佩依旧紧贴着皮肤传递着一股股虽然微弱、却持续不断的温润凉意。
这股凉意如同涓涓细流艰难地抚慰着他狂暴的气血勉强维系着魂灯残芯最后一丝星火不灭。
陈七童能清晰地感觉到阴佩在经历了方才那短暂的爆发后其内部原本如同呼吸般律动的能量变得沉寂了许多甚至连玉佩表面的那道细微裂痕似乎都扩大了一丝。
代价巨大。
但他别无选择。
老王爷赵胤那沙哑冰冷的声音、斗篷下猩红的目光、以及那诡异莫测的骨铃和影缚之术如同梦魇般烙印在他的脑海。
还有兰芷苑井底那翻腾的血泥、沉浮的骸骨、以及那散发着吞噬与邪恶气息的黑暗漩涡……这一切都清晰地告诉他这座看似破败沉寂的安阳王府其下隐藏的是何等恐怖与污秽的真相。
他不能被抓住。
至少不能在力量尽失、状态如此糟糕的情况下被抓住。
肾上腺素的飙升让他暂时压制了部分痛楚求生的意志支撑着他瘦小的身躯爆发出最后的潜力。
他专挑最阴暗、最偏僻的小径避开任何可能有灯光或人声的方向。
耳朵如同最敏锐的雷达捕捉着风中传来的任何一丝异响眼睛在极致的黑暗中努力分辨着障碍物。
有两次他几乎与巡夜的家丁擦肩而过都凭借着对危险的直觉和阴佩对自身气息的微弱遮掩提前隐匿在假山缝隙或灌木丛的阴影里屏息凝神直到那昏黄的灯笼光和拖沓的脚步声远去才敢继续移动。
不知过了多久那间偏僻厢房的轮廓终于在前方的黑暗中显现。
如同溺水之人看到了岸边的灯火陈七童心中稍定但速度却不敢有丝毫减慢。
他如同幽灵般滑到房门口警惕地感知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异常后才用颤抖的手轻轻推开房门闪身而入又迅速而无声地将门合上、闩好。
背靠着冰冷坚实的门板一直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强烈的眩晕和虚弱感如同潮水般瞬间将他淹没。
他双腿一软沿着门板滑坐在地剧烈地喘息起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内脏移位的痛楚。
冷汗早已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紧贴在皮肤上冰冷粘腻。
他挣扎着从怀里掏出那个小小的荷包将里面最后一块已经有些融化的糖饴塞进嘴里。
甜腻的味道在口腔中化开混合着血腥味形成一种怪异的感觉但多少带来了一丝微不足道的能量和慰藉。
他不敢在此久坐强撑着站起身踉跄着走到床边几乎是摔爬上去的。
他盘膝坐好甚至顾不上处理身上可能留下的痕迹和草屑立刻闭上眼睛意识沉入体内开始了最紧急的调息。
首先是安抚那丝被强行引动、此刻仍在躁动反噬的寂灭本源。
这力量源自幽冥凶器暴戾而冰冷若非他这具躯壳同样经受过幽冥重铸恐怕早已被其侵蚀崩解。
他引导着阴佩传来的凉意如同最耐心的驯兽师一点点缠绕、抚慰着那丝狂暴的能量将其重新逼回腰部核心深处强行镇压下去。
这个过程充满了痛苦与风险稍有不慎便可能引火烧身。
同时他更要紧守灵台将全部意志集中在心口那盏即将熄灭的魂灯残芯之上。
阴佩的温养之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如同微弱的烛油艰难地维持着那点星火。
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这力量不敢有丝毫浪费如同在万丈悬崖上走钢丝平衡着魂灯的稳定与自身意识的清明。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与专注中缓慢流逝。
窗外天色由最深沉的黑渐渐透出一丝鱼肚白的微光。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破旧的窗纸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时陈七童才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吐出一口带着冰碴的浊气。
他依旧虚弱无比脸色苍白得像一张被揉皱的纸嘴唇干裂毫无血色。
体内的剧痛和灵魂的疲惫感并未消失但至少那最危险的失控边缘已经被他拉了回来。
寂灭本源重新沉寂下去魂灯残芯的光芒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像昨夜那般随时可能熄灭而是稳定在了黄豆大小散发着一种历经磨难后的、更加凝实的微光。
他缓缓睁开眼冰冷的眼眸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倦意但更多的是一种沉淀下来的冷静与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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