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民间志明朝那些事39茶巷惊梦记
明朝万历二十三年霜降后的第七日应天府聚宝门外的青石板路上凝着薄霜。
天还未大亮十八岁的唐小乙已蹲在自家茶寮前生炭炉竹篾围裙上沾着昨夜筛茶末时落下的碧螺春碎叶在晨雾里泛着微光。
他往炉膛里添了块新炭火星子噼啪溅起映得檐角悬挂的铜铃铛忽明忽暗——那是三年前母亲临终前亲手系上的说听见铃响便知茶汤滚了。
卯初刻第一拨客人踩着露水进门。
打头的是运河南岸的漕工老周蓝布衫子上还带着昨夜值夜的霜气嗓门儿像破了口的铜锣:“小乙哥照旧来碗糙米茶多搁半勺桂花蜜!”话音未落茶寮里的竹椅已经吱呀作响三五个卖早菜的老汉陆续坐定铜烟袋锅子磕在青砖上咚咚响。
唐小乙提起枣红泥壶绕着桌子转琥珀色的茶汤在粗陶碗里荡起细沫。
他留意到老周袖口的补丁又添了新的针脚歪歪扭扭想来是自家婆娘摸黑缝的。
转到靠窗的槐木桌时忽见青布帘儿一挑进来个穿月白袄的姑娘鬓角沾着片梧桐叶手里攥着个蓝布包袱指尖冻得通红。
“姑娘可是要歇脚?”唐小乙忙不迭搬来竹凳瞥见她包袱角上绣着半枝寒梅针脚细密倒像是大户人家的绣活。
姑娘低头福了福身子声音像浸了水的棉絮:“劳烦小哥来碗大麦茶便好。
”说话间包袱滑落在地露出半块发霉的炊饼姑娘慌忙用脚尖往裙底踢耳尖却红得要滴血。
茶寮里渐渐热闹起来。
卖豆腐的陈老汉拍着桌子讲昨夜撞见的奇事:“聚宝门城洞里新来了个算卦的瞎子说能断人三世因果嘿我瞧他那根竹杖上刻着‘鬼谷传人’说不定真是下凡度劫的……”话没说完门口突然传来马蹄声三匹高头大马踏碎薄霜鞍上坐着的锦衣校尉腰佩横刀刀柄上的鎏金麒麟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唐小乙手一抖茶勺磕在壶沿上。
三个月前对门开米铺的王大叔就是被这样的校尉带走的说是私囤官米再没见着回来。
他忙不迭给校尉们让座眼角余光却看见那穿月白袄的姑娘正往阴影里缩包袱紧紧抱在胸前指节泛白。
巳时三刻茶寮里的客人换了两拨。
唐小乙蹲在灶台前续水忽听得外头有人唱喏:“小乙贤侄可还记得老夫这手残棋?”抬头见是城南松雪斋的裱画师林老先生青衫上落着几点墨渍手里攥着个紫檀棋盒盒盖上刻着半枝枯荷。
“林伯快请坐!”唐小乙忙不迭擦手想起去年腊月母亲卧病在床是林老先生赊了幅《松鹤图》给当铺换了五钱银子买药。
老人坐下后却不摆棋盯着茶寮角落的姑娘出神:“那丫头可是姓柳?瞧着像三年前投了秦淮河的柳娘子的闺女。
” 正说着姑娘忽然起身要走包袱带勾住了桌角的铜铃铛叮当声响里她鬓间的梧桐叶落在棋盘上。
林老先生突然一拍大腿:“错不了!当年柳娘子绣鞋上的花样正是这样的梧桐叶配寒梅——姑娘且留步老夫与你母亲曾有一面之缘。
” 姑娘浑身一颤包袱“啪”地落在地上发霉的炊饼滚到唐小乙脚边。
她扑通跪下鬓角的碎发沾着地上的茶渍:“恳请老伯指点小女柳如眉母亲临终前说父亲在应天城内姓‘金’名‘鹤年’……”话未说完外头突然传来喧哗三五个泼皮踹开茶寮木门为首的酒糟鼻汉子叉腰骂道:“唐小乙你个小崽子老子前日赊的三壶碧螺春今儿个该结了吧?” 唐小乙攥紧围裙角掌心全是汗。
父亲早逝母亲临终前叮嘱他“开店如做人茶汤里容不得半粒沙子”可自上个月漕运改道茶寮生意一落千丈莫说三壶茶钱连妹妹小薇抓药的钱还没凑齐。
酒糟鼻见他不说话一把掀翻棋盘紫檀棋子滚得满地都是:“装哑巴?信不信老子砸了这破茶寮——” “慢着。
”柳如眉突然站起从包袱里摸出块碎银“这位大哥小女子替唐小哥还了这茶钱。
”碎银在晨光里泛着青光酒糟鼻眼睛一亮伸手要接却被林老先生拦住:“且慢这银子成色不对倒像是……”话没说完外头又传来马蹄声先前的锦衣校尉掀帘而入腰间横刀出鞘三寸。
子时将至茶寮里只剩唐小乙和柳如眉。
小薇在里间咳嗽唐小乙往炭炉里添了把桂花炭香气混着药味在屋里打转。
柳如眉坐在竹凳上正在补他袖口的破洞针线在月光下忽明忽暗:“小乙哥你说林老伯为何见了我的银子就变了脸色?” 唐小乙盯着她包袱里露出的半幅画卷画角上印着“金陵金氏”的朱印。
白日里校尉带走柳如眉时林老先生曾在他耳边低语:“那碎银是官银带九道暗纹怕是牵扯到三年前的漕银失窃案……”他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说自己曾在漕帮当差见过一箱箱白花花的银子从船上抬下却不想第二日就传来翻船的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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