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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老贼第15章 庐中困兽

寒风卷过邺城以北的荒原发出呜咽般的低吼仿佛大地也在为沿途所见的一切悲鸣。

马车颠簸车厢内的司马懿闭目凝神然而眼帘之后并非黑暗而是挥之不去的景象——枯槁伸向天空的手、瓦罐旁绝望的哀嚎、野狗猩红的眼睛。

那股混合着腐败与绝望的气味似乎已沁入他的衣袍钻入他的肺腑。

他忽然睁开眼看向对面正襟危坐的老仆:“福叔圣贤书可能填得饱饿殍之腹?” 司马福花白的眉毛微动沉默片刻哑声道:“公子圣贤书…救不了将死之人。

” 司马懿不再言语目光投向窗外。

荒芜的田地、废弃的村落接连掠过。

在邺城客舍那几日他并非只观察市井军伍。

于士子聚集的酒肆角落他曾听闻几个儒生低声议论言及城北有一隐士乃清河崔氏旁支曾任袁绍幕下清议之官博学清名却因袁氏败亡而心灰意冷拒不应曹操之辟孤身隐居终日只与诗书为伴言谈间不离“忠义”、“汉统”。

当时司马懿便记下了此人的名字——崔愈以及那个带着几分自嘲与孤高意味的居所名称“访客庐”。

他需要去看看。

在亲眼见证了地狱般的混乱与曹操冰冷的秩序后他需要去听听这些依旧秉持传统道义的清流名士对这崩坏的世道究竟还藏着怎样一种“高见”。

这并非父亲指引纯粹是他基于眼前现实生发出的探究欲。

根据那日听来的模糊方位马车最终在一个萧索的村落边缘停下。

与其说是村落不如说是几间零散苟延残喘的茅屋。

崔愈的“访客庐”便在其中一圈疏于打理、东倒西歪的竹篱围着一间低矮的茅屋门楣上悬着一块被风雨侵蚀得字迹漫漶的旧木匾果真写着“访客庐”三字。

屋旁一株老梅虬枝盘结开着零星几朵惨白的花在寒风中颤栗。

与邺城的喧嚣威严相比此处死寂得如同坟墓却又透着一股倔强到极点的清高。

司马懿整理了一下略显普通的士子衣冠示意司马福在外等候上前轻叩柴门。

良久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如古松的老者探出身来。

他身着洗得发白的葛袍眼神浑浊却锐利带着惯有的警惕与一丝深藏的倦怠上下打量着司马懿。

“足下何人?何事?”声音沙哑却仍竭力保持着士人的腔调。

“晚生河内司马懿游学途经宝地”司马懿躬身行了一个标准的弟子礼语气谦恭而诚恳“在邺城时偶闻崔先生大隐于此学问道德令人景仰。

晚生愚钝值此乱世心中困惑良多特冒昧前来拜会望先生不吝赐教。

” 听到“河内司马”四字又见司马懿气度不凡且礼数周到崔愈眼中的警惕稍缓侧身让开:“原来是司马家的郎君。

寒舍简陋不堪待客公子若不嫌弃便请进来稍坐吧。

” 屋内果然如外观一般简陋。

一榻、一案、一盏摇曳的油灯四壁书架却堆满了竹简帛书几乎无处下脚。

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墨、干草药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霉味。

两人分宾主跪坐崔愈提起一只粗陶壶斟上两杯色泽浑浊、热气微弱的茶汤。

“司马防公是你何人?”崔愈缓缓开口目光似在透过司马懿打量着他身后的家族。

“正是家父。

” “哦…建公素有清名是懂得进退之人。

”崔愈点点头眼神飘向窗外似在回忆什么飘渺的往事“如今朝廷…唉不说也罢。

公子游学所见所闻有何感触啊?”他将问题抛了回来带着考校的意味。

司马懿略一沉吟谨慎答道:“晚生所见民生多艰城池荒芜烽火未息。

心中常惑圣贤之道仁义之说于此乱世究竟效力几何?吾辈士人之责又当如何践行?”他巧妙地将话题引向对方最可能倾吐的方向。

果然崔愈闻言浑浊的眼中骤然迸发出一股近乎悲愤的光彩如同死灰复燃。

“效力几何?谈何容易!”他声音陡然提高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若非国贼横行纲常沦丧天下何至于此!董卓暴虐李郭猖狂如今曹…”他猛地收住话头重重哼了一声将那个名字咽了回去但脸上的鄙夷与痛恨之色却毫不掩饰“彼等皆豺狼之心挟持天子以令诸侯名为汉臣实为汉贼!岂是真欲匡扶汉室?” 他越说越激动开始痛陈袁绍本初的“宽厚仁德”与“四世三公”的威望言其本可成就光武中兴般的伟业却因“天时不佑”、“小人谗言迭出”而功败垂成。

言语间他将袁绍塑造成了一个悲情的英雄而将曹操钉在了篡逆奸佞的耻辱柱上。

“吾辈士人读的是圣贤书明的是忠孝节义!‘忠臣不事二主’‘君子死冠不免’此乃天地间之正气立足之根本!”崔愈捶打着瘦削的膝盖尽管无力却掷地有声仿佛在向虚空宣示着自己的信念“纵使困顿于此清贫度日箪食瓢饮亦不可折节事贼污我清名堕我士林风骨!唯有守节自持存此浩然之气于天地间待天时运转人心思汉汉室必有重光之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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