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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老贼第25章 无形之血

时间仿佛凝固了许久又仿佛只过了一瞬。

司马懿粗重的喘息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如同破旧的风箱。

他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身体死死抵着秋禾已然毫无生息的躯体冰冷的门板透过薄薄的衣衫传来寒意却远不及他心底蔓延开来的万分之一寒冷。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自己那只刚刚行凶的手上。

手指因为极度的用力而微微痉挛手背上依稀可见几道被秋禾无意识抓出的浅浅红痕以及……那滴早已冷却、却仿佛依旧滚烫的泪痕。

没有血。

手上很干净除了一点溅上的药渍和灰尘并无半点猩红。

但他却感觉整只手乃至整条手臂都浸泡在一种粘稠、冰冷、无形的血泊之中。

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触感沉重得让他几乎无法抬起。

“呃……”一声干呕的冲动猛地窜上喉咙被他以惊人的意志力死死压了下去。

胃里翻江倒海不是因为血腥(并无血腥)而是因为一种纯粹的、对“死亡”本身、对“自己亲手扼杀生命”这一事实的生理性排斥。

但他没有允许自己崩溃。

“冷静!”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脑海深处嘶吼盖过了所有翻腾的情绪。

“事已至此悔恨无用!必须处理干净!” 家族的存亡父亲沉重的目光司马氏百年基业……这些沉重的字眼如同冰水浇熄了他心中最后一丝软弱的火苗。

他的眼神重新变得冰冷、锐利甚至带上了一种近乎残忍的专注。

他缓缓地、极其小心地松开了钳制任由秋禾软绵绵的身体顺着门板滑落在地发出轻微的一声闷响。

他没有立刻去看她。

而是先猛地转身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整个房间。

地上是四溅的药汁和一床狼藉的、浸透了药液的棉被以及那几片碎裂的陶碗残骸。

必须立刻清理! 他行动起来。

动作不再是方才杀人时的迅猛爆烈而是变得异常冷静、迅速、高效甚至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条理性。

他首先将那床浸药的棉被迅速卷起塞到床榻最深处视线难及的死角。

然后他抓起榻上另一块较为干燥的布巾跪在地上快速而用力地擦拭着地板上的药渍。

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无误没有丝毫多余仿佛他演练过无数次一般。

碎裂的瓷片被仔细拾起用布包好暂时塞入怀中。

不过片刻功夫除了空气中尚未散尽的药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混乱气息地面上的明显痕迹已被大致清理。

若非亲眼所见无人能相信片刻前这里发生过一场致命的搏斗和死亡。

做完这一切他的目光才终于落回到门边那具已然冰冷的躯体上。

秋禾歪倒在地眼睛依旧无力地半睁着凝固着最后的惊恐与哀求仿佛仍在无声地注视着他拷问着他的灵魂。

司马懿的心脏像是被那只无形的手又攥紧了一下。

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不再去看她的脸。

他需要帮助。

他一个人无法处理尸体。

深吸一口气他走到墙边按照早已约定好的、极其隐秘的联络方式——用指甲以特定的长短节奏轻轻叩击了三下墙壁。

等待的时间无比漫长。

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锅中煎熬。

他背对着秋禾的遗体笔直地站立着全身的肌肉依旧紧绷耳朵竖起着捕捉门外最细微的动静。

那凝固的目光如同芒刺在背让他无法安宁。

终于门外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如同猫步般的细微响动。

紧接着门被推开一条刚好容人侧身进入的缝隙老仆司马福瘦削而精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

当司马福的目光掠过被简单清理过却仍显凌乱的地面最终落在门边秋禾那毫无生气的身体上时他那张饱经风霜、惯见世事的脸上肌肉猛地抽搐了一下瞳孔骤然收缩。

无需多问瞬间明了了一切。

他的脸色在昏暗的烛光下变得惨白如纸但仅仅是深吸了一口气便将所有的惊骇与疑问死死压了下去重新恢复了那种世家忠仆特有的、沉静到近乎冷酷的镇定。

他没有看司马懿而是先迅速反手轻轻闩上门栓然后才转向司马懿垂首躬身用压得极低、不带一丝波澜的声音道:“二公子。

” 司马懿没有转身也没有任何解释。

他的声音干涩、冰冷如同碎冰相互摩擦不带任何人类情感直接下达指令每一个字都像铁钉般砸在地上: “失足。

” “落井。

” “处理干净。

” “不留任何痕迹。

” 没有多余一个字。

没有解释没有犹豫甚至没有一丝情绪的起伏。

这就是最终判决也是唯一的处理方案。

司马福身体微微一震头垂得更低毫不犹豫地应道:“老奴明白。

” 没有疑问没有劝谏只有绝对的服从和执行。

他立刻行动起来。

他没有去搬动尸体而是先再次仔细检查了地面和门板确认再无任何遗漏的痕迹。

然后转身出门不多时带来一张不大的、深色的厚布动作麻利而恭敬地将秋禾的遗体包裹起来手法专业甚至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熟练仿佛包裹的不是一个刚刚消逝的年轻生命而是一件需要妥善处理的废弃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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