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秦种田养家第178章 赵石柱记账显才军中推广双赢策
赵石柱蹲在军营账房外的土台子上手里攥着一卷磨得发毛的麻册。
日头偏西晒得他后脖颈发烫汗顺着脊梁往下淌浸湿了粗布短褐的下摆。
他没去擦只低头一页页翻着那本账指尖在“三月十七箭矢损耗八十二支”一行停了停又往后翻“四月初二士卒腹泻六人疑因炊米未淘净”。
旁边几个戍卒凑过来看一个年轻兵丁嗤笑:“百夫长还记这些?刀都快生锈了。
” 赵石柱不抬头只把册子往他手里一塞:“那你去跟郡守说昨夜断粮是天意?” 那人愣住。
前日夜里北线戍所突报缺粮火把一路烧到郡守府。
赵石柱提着这本账册进门当堂摊开从去岁秋收入库数起逐日核对转运、驻点耗用、雨季霉变记录一口气指出三个屯仓虚报损耗、私卖军粮的漏洞。
郡守盯着那密密麻麻的字迹看了半宿次日便派人查封三仓押走两名仓吏。
此刻那本账已在军中传了七八圈。
有人不信拿来对照自己队里的口粮发放竟分毫不差;有人悄悄抄录学着在竹片上记“伤病几人”“牛力疲否”。
连向来不屑文书的老校尉也问了一句:“你这算法……哪学的?” 赵石柱终于抬眼嘴唇动了动没答。
他知道是谁教的。
麦穗从没说过这是什么高深本事。
她只是每晚坐在灶屋油灯下在陶片上写田亩、粪肥、雨水天数一边啃指甲一边念叨:“地不会骗人账也不会。
” 有一回他笑她像市井妇人算腌菜坛子她只抬头看了他一眼把一块刻满符号的陶片递过来:“那你告诉我去年春荒时谁家饿死人?谁家多存了两斗粟?你说得出吗?” 他哑了。
后来她开始教村中妇人识数用炭笔在地上画格子一格代表一亩黑点是收成红线是旱情。
他路过晒场听见她们念:“三月翻土深七寸加粪三筐……” 声音齐整像犁沟一样直。
他站在人群外忽然觉得打仗也好种地也好其实都在记——记人、记粮、记命。
此刻他合上账册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土。
郡守召见是在正午。
大堂空阔案上摆着他那本麻册旁边另放了几份新抄的副本墨迹未干。
郡守手指轻敲桌面:“你这册子不止记物。
” “是。
” “还记了什么?” “士气。
”赵石柱声音平稳“每逢雨雪逃卒多两人;口粮减半那日操练时摔伤三人。
伤病率与粮肉配比相关我算了三个月。
” 堂内静了一瞬。
郡守缓缓点头:“此非琐事。
”他站起身将原册递还“明日召集各戍所百夫长你来讲。
” “讲什么?” “讲你怎么用一本‘妇人细账’救了全郡军粮。
” 消息传开军中哗然。
老吏们聚在营角骂他丢了武人颜面:“拿笔杆子当功劳岂非笑话!” 有人故意在巡营时堵他:“赵百夫长今日兵器折损几何?可要我替你记一笔?” 赵石柱只看着对方:“上月你部丢了一副铁甲至今未报。
你要我现在记吗?” 那人脸色变了退后一步。
授课那日三十多名百夫长列坐堂下。
赵石柱站在前方身后挂着一张大幅兽皮纸上面是他连夜画出的记账格子:左列项目右列数字下方另设“异常备注”一栏。
他拿起炭条在“粮草”格写下“日耗粟三石五斗”又在备注里添一句:“雨日增半斗因牛力耗甚”。
底下有人皱眉:“这也记?” “记。
”他说“少半斗十日就少三石。
三石粮够一个兵活半月。
” 一人冷笑:“照你这么说连士卒放屁次数都该记?” 赵石柱不恼:“若连放屁都没力气那就是病了。
病了就要治不然上阵就是死人。
” 堂中沉默。
郡守坐在侧席听完全程起身宣布:“即日起全郡戍所设记账册每月上报核查。
由赵石柱督制模板主讲授业。
”他又看向众人“这不是妇人之巧是战场之眼。
看不见的早晚会死。
” 散场后一名老百夫长拦住他手里捏着刚领的空白麻册:“这格子……真能防贪?” “不能防。
”赵石柱摇头“但它能让贪的人露出来。
” 那人盯着册子看了很久终于道:“明早我部开讲你来吗?” 他点头。
半月后第一批上报账册送至郡守案前。
其中三分之二敷衍潦草唯有西北两所格式整齐数据清晰。
郡守翻看良久命人赏赵石柱百石粟并召其入府。
府门外同袍围上来拍肩祝贺。
有人笑问:“郡守可问你这本事从哪来的?” 赵石柱抱着那卷账册没躲也没藏。
他把册子放在马鞍前任风吹开扉页——那里有一行小字是他昨夜添上的:“始学于家中灶屋授者陈氏麦穗。
” 他翻身上马缰绳一扯朝村路而去。
进村时天光尚亮。
他远远看见麦穗蹲在东田埂上左手撑地右手握炭笔在陶片上划写。
她袖子挽到肘裤脚沾泥左腕艾草绳被夕阳染成暗绿。
他勒住马跳下来大声喊:“夫人!你的‘歪门邪道’如今是军令了!” 麦穗抬头眯眼看了他一会儿目光落在他怀里的账册上。
她没说话只轻轻吹了吹陶片上的粉屑收入鹿皮囊站起身拍打裤腿。
赵石柱走过去把册子递给她。
她接过翻开第一页见上面写着“陇西戍军通用记账法”下方列着分类格子工整如田垄。
她手指抚过纸面停在角落一行小字。
“是你写的?”她问。
“是我。
” 她嘴角微动没笑也没夸只把册子合上递还给他:“粟呢?” “在后头车上百石。
” “够换三架新犁。
”她说“明天叫阿禾来量尺寸。
” 她转身朝灶屋走。
赵石柱抱着账册跟上忽又停下回头望了一眼东田。
十户新耕者的地里犁沟笔直新苗齐整。
田头插着那根铜杖铁犁模型仍立在旁像一尊沉默的碑。
他再回头麦穗已走到灶屋门口正弯腰拾柴。
他张了口想说些别的终究没出声只把账册抱紧了些快步跟了上去。
当晚麦穗在灯下展开一张新陶片用炭笔写:“粟入军仓百石源出石柱账策。
”写完她吹去浮尘收入鹿皮囊最底层。
油灯闪了闪映得她手腕上艾草绳微微晃动。
她起身吹熄灯火屋外虫鸣低响风掠过晒场边的药庐檐下空罐口嗡的一声余音未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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