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香香第101章 心里有杆秤1987年初秋
眼瞅着入了秋天没那么毒了一早一晚还凉飕飕的。
地里的活儿总算能喘口气。
这一年多我是真把自己当牲口使了。
院里那几分自留地被我拾掇得跟绣花似的犄角旮旯都没闲着。
春天那会儿我瞅着水洼边那点地空着可惜就厚着脸皮去求了赵大山批了点水稻秧苗。
伺候水稻可是个磨人活儿水深了浅了秧苗都长不好我天天泡在水田里弯腰插秧、拔草累得直不起腰晚上躺炕上浑身骨头跟散了架一样。
可到了秋天看着金灿灿的稻穗压弯了腰打下来的谷子虽然不多但磨出米来总算能让锅里的粥稠糊点儿不用天天喝那清汤寡水照见人影的米汤了我这心里头就觉得值! 坡地上种的玉米秆子蹿得比人都高结的棒子个大粒饱看着就喜人。
南瓜秧子更是疯长顺着墙根、柴火垛到处爬结了十来个青皮大南瓜上面蒙着一层白霜存到冬天都不坏。
我还见缝插针地点了辣椒、茄子、豆角、小青菜院子里一年到头都有点绿意看着就活泛。
光指着地里这点出产也就刚够填饱肚子想吃点油腥扯块布给力力做件过冬的棉袄那是想都别想。
手里没活钱心里就发慌。
村里头这两年风气松了些公社旁边那片空地上自发成了个小集市逢五逢十的日子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挑着担子来卖啥的都有针头线脑、鸡鸭鱼肉、瓜果蔬菜热闹得很。
我心思活泛了琢磨着我也去试试?把吃不完的菜拿去卖点钱? 可一想到要去做买卖跟人打交道我这心就怦怦跳。
我一个大字不识的妇道人家连自个儿名字都写不利索咋算账?人家要是欺负我拿大票子骗我找零或者秤上耍花样我咋办? 但看看屋里那点家底再想想力力身上那件快遮不住胳膊的旧褂子我还是把心一横决定去闯一闯!怕啥?还能比在张家受气更难? 头天晚上我就开始准备。
把要卖的辣椒、茄子、小白菜摘得水灵灵的码得整整齐齐。
玉米棒子剥了外皮露出金黄的颗粒。
老南瓜太沉就一切两半露出黄澄澄的瓜瓤。
天蒙蒙亮我就挑着两个沉甸甸的箩筐出了门。
张老栓闷不吭声地跟在后头帮我扛了半袋子玉米。
力力也醒了揉着眼睛非要跟着说能帮我吆喝。
我心里又是酸楚又是暖和。
到了集市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把担子放下。
看着周围那些人熟练地吆喝“新鲜蔬菜便宜卖咯!”“刚下的鸡蛋!”跟顾客讨价还价我这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脸臊得通红低着头不敢看人。
力力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扯着稚嫩的嗓子学人家喊:“卖菜啦!俺家的菜新鲜!自家种的!” 过了一会儿有个大嫂挎着篮子走过来拿起一把辣椒掂量着问:“妹子这辣椒咋卖?” 我心里咯噔一下来了!我强装镇定脸上挤出点笑:“大嫂你看这辣椒多好又红又亮辣味足!一毛钱……一把。
”我用手比划了一下大概的量。
“茄子大的五分钱一个小的三分。
玉米棒子两分钱一个。
” 那大嫂将信将疑拿起辣椒又掂量掂量瞅瞅茄子又看看我。
我赶紧补了一句:“您放心俺这菜都是自己种了自己吃的没打药足斤足两俺心里有杆秤!” 也许是我样子看着老实巴交也许是菜确实水灵那大嫂还真按我说的价买了。
她递给我一张两毛的票子还有几个五分的硬币。
我接过那还带着她体温的钱手心里全是汗心跳得像打鼓。
这时旁边一个卖鸡蛋的老太太跟人吵起来了。
买鸡蛋的说秤不对少给了。
老太太急赤白脸地赌咒发誓说自己的秤准得很。
我心里一动鼓起勇气走过去对那买鸡蛋的男人说:“大哥俺……俺帮你掂掂看?”那人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把装鸡蛋的篮子递过来。
我接过篮子用手掂了掂分量在我手里一过心里就跟明镜似的了。
我小声说:“大哥这篮子连蛋怕是……只有三斤七两左右肯定不到四斤。
” 那卖鸡蛋的老太太一听就炸了指着我骂:“你谁啊?你凭啥瞎说?你的手是秤啊?” 我不跟她吵只是对那买鸡蛋的人说:“大哥集市口供销社有公秤您要是不信去称称就明白了。
” 那人半信半疑真拎着篮子去了供销社。
没过一会儿他回来了脸上带着笑冲我就竖大拇指:“哎呀大妹子!神了!真是三斤七两半!你这手比秤还准!多谢你啊!” 这一下我可算是在这小集市出了名了。
好多人围过来不光买我的菜还让我帮着掂量掂量他们买的别的东西。
萝卜、土豆、甚至一块猪肉我用手一掂大概斤两就能说个八九不离十。
大伙儿都啧啧称奇说我这“心眼儿比秤砣还准”“手上长着秤”。
其实哪是啥神通都是以前在张家被逼出来的。
王桂花那人精于算计分粮分菜的时候总怕自己吃亏让我一遍遍地用手掂量比较轻重。
日子长了我这手上就自然有了准头。
多少东西大概多重手一过心里就跟明镜似的。
没想到这以前受罪练出来的本事倒成了现在养活自己的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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