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香香第17章 地里的毒手1984年春末
陀螺似的日子一天天转着。
那块盐碱地在我豁出命去拾掇下总算有了点模样。
板结的土块被我一锄头一锄头敲碎杂草连根拔起堆在田埂上晒着当柴火。
公公偷偷给的那把菜籽我像伺候祖宗似的一粒一粒小心翼翼地埋进好不容易翻松的土里每天早晚都去瞅一眼盼着那点绿芽儿能顶破干硬的地皮。
张力大了些能自己摇摇晃晃走几步了放在地头给他个土坷垃也能玩半天我省心了不少。
看着地里那点稀稀拉拉的绿意我心里头一次生出了点微弱的盼头。
哪怕收成再少也是我们自己种出来的不用看婆婆脸色能让我儿子多吃一口新鲜的。
可我忘了这个家里有条毒蛇时时刻刻盯着我见不得我有一点好。
这条毒蛇就是张左腾。
自打分家后张左腾来正屋的次数少了但每次看见我那眼神都阴恻恻的像淬了冰的针扎得人浑身不自在。
他偶尔会溜达到我那块地边上也不说话就蹲在田埂上抽烟眯着眼打量那片刚冒头的菜苗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冷笑让人心里发毛。
起初我没太在意以为他就是闲的来看笑话。
直到有一天早上我照例背着张力去地里远远就看见不对劲。
地头上我辛辛苦苦垒起来、用来挡鸡鸭的矮土墙塌了一角!心里咯噔一下我赶紧跑过去。
走近一看我差点瘫在地上。
地里那一片刚长出两片嫩叶的小白菜苗东倒西歪像是被什么踩过不少都拦腰断了蔫蔫地贴在地上汁液混着泥土看着就心疼。
旁边还有几个乱七八糟的大脚印子深深嵌在松软的土里。
我的血一下子冲到了头顶!这绝不是鸡鸭祸害的!鸡鸭脚印没这么大更不会把土墙踹塌一角!这是人干的!是有人故意使坏! “哪个天杀的!缺德带冒烟的东西!”我气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变了调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这些菜苗是我熬了多少个起早贪黑一瓢水一瓢水浇出来的希望啊!是我和儿子接下来小半年的嚼裹! 张力被我突然的哭喊吓到了哇的一声哭起来。
我赶紧把他从背上解下来抱在怀里心像被刀绞一样疼。
母子俩就在这刚遭了灾的地头抱头痛哭。
哭够了我抹了把眼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是谁?谁这么恨我?婆婆?她虽然刻薄但这种事她大概不屑于亲自下手顶多嘴上咒骂。
村里其他人?我虽然人缘不好但也没跟谁有这么大仇怨…… 一个阴冷的身影浮现在我脑海里——张左腾!只有他!只有他看我的眼神带着那种毫不掩饰的恶毒和破坏欲!他恨张左明连带着恨我这个张左明的媳妇恨我生了儿子恨我哪怕在泥潭里还想挣扎着活下去!他就是见不得我有一点好! 可是没凭没据我能拿他怎么办?冲上去找他理论?他肯定会抵赖说不定还会反咬一口说我诬陷他。
婆婆更会借题发挥骂我事多惹是生非。
这哑巴亏我只能硬生生咽下去! 我咬着牙把没被踩坏的菜苗小心扶正把塌掉的土墙重新垒起来。
一边干活一边心里那股火越烧越旺。
张左腾你等着!这笔账我给你记下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更加小心了。
每天去地里都先四处看看有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晚上睡觉都不踏实生怕那条毒蛇又摸黑去使坏。
怕什么来什么。
没过几天我发现地里用来浇水的破木桶不见了。
我在附近沟渠、草丛里找遍了都没有。
那木桶虽然破却是公公以前用过的我修了又修勉强能用。
没了它浇水就得用双手捧效率慢不说还浪费水。
又过了几天我放在地头阴凉处、准备用来搭豆角架的几根细竹竿也不翼而飞。
都是些不值钱的小东西但每丢一件都像在剜我的心头肉。
那是我一点点积攒起来的家当是我活下去的工具!我知道这肯定又是张左腾干的!他不敢明着来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一点点磨我消耗我想让我彻底绝望! 我气得牙痒痒却毫无办法。
我只能把重要的东西每天来回背着累死也不敢放在地里过夜。
最恶毒的一次发生在菜苗快能间下来吃的时候。
那天早上我发现好几垄长势最好的菠菜苗叶子发黄打蔫凑近了闻有一股刺鼻的尿骚味!明显是被人撒了尿! 看着那一片被糟蹋的菠菜我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这不仅仅是破坏这是极致的羞辱!张左腾你这个畜生!王八蛋! 我再也忍不住冲回张家院子对着张左腾那紧闭的屋门方向破口大骂:“哪个黑心烂肺、断子绝孙的缺德鬼!干这种下作事!不得好死!出门让雷劈死!过河让水淹死!” 我骂得声音嘶哑浑身发抖。
婆婆王桂花闻声出来叉着腰不但不同情反而指着我的鼻子骂:“嚎什么丧!大清早的触霉头!自己没本事看好东西还有脸骂街?滚回你的偏屋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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